秋日的水果最丰盛了，橘子、石榴、柿子……争前恐后上市，红的*的绿的把水果店装扮的好不热闹，捱到寒露，一层秋雨一层凉了，黑皮的红皮的青皮的各色甘蔗才陆续出现在大街小巷，姗姗来迟又极受欢迎，待到入冬，没有进口水果的时候她是整个冬日唯一的时鲜水果。
在我老家，年关时候蔗农用平板车拖着一捆捆甘蔗进城，沿街叫卖，是小城每家每户必买的年货，春节果盘上压轴的鲜物。
小时候读鲁迅的《朝花夕拾》，绍兴城名医用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作药引医治鲁迅父亲，什么经霜3年的甘蔗啦，钱花了不少，水肿却一日沉似一日。
母亲在旁看到，不悦道，甘蔗就是因为水分足汁液甘，才有益气滋养的功效，经霜三年，已经老的掉渣了，怎么还能有药效？每次看到这里就生气，这个医生若只列几味难寻的药，显一显与众不同，沽名钓誉也就算了，要都是这样用药恐怕小病也要拖成大病的。用药最是在精不在多的，老觉得他父亲这个情况“跟外婆的舅舅有点像”，要真是那样的话，一个冬天的甘蔗兴许就治好了。
好奇心起，拗着母亲从头讲起。
“我外高祖那一宗都是明末逃难来江浙的，大约是不为良相便为良医，几代下来在浙中薄有名气，你外婆的外婆，因为长辈守约嫁给了一个家道中落的官宦子弟，生了两个儿子。
听你外婆说，她两个舅舅都是一表人才，大概是想着光复门楣，读书极为刻苦，没想到先是一个舅舅在报考国立大学前病倒了，另一个舅舅发挥失常也没有考取，两人大概是又急又气，一病不起，之前为供两人读书家中积蓄已经耗尽，只剩几亩维持生计的祖田。
情急之下高外祖母向娘家求救，因为下嫁，娘家一直觉得亏欠长女，加之姊弟感情从小就好，两个行医的弟弟焉会不尽全力。可把完脉，高外舅公们犯了难。
这病外看是体亏，这倒没事，年轻后生养养就好；难在气已伤血、心病难医，一则劝导宽慰，二须外力辅助，先用乳香、没药这些细贵药化解心脾郁结，再佐以羚角等长服，平肝熄风断绝病根，真真富贵病！莫说家财耗尽的高外祖母家，便是城中寻常富户也吃不起。
从小看大的侄子不能不救，两个高外舅公翻遍医书，终寻到一剂土方改良。好在彼时近冬，主药甘蔗正是时候：
甘蔗取当地土种红皮甘蔗中精壮者，须饭前去田里斫取，截根上三寸至一尺作五份，为一人量；当年新谷炊前碾壳，新木桶打甜井水作无根水（倒入铜盆顺时针急速搅动至不见浪花），两者按寻常饭食分量混合蒸制，待饭将熟未熟之时将清洗后的甘蔗放入，饭熟之后马上将甘蔗取出，去皮嚼食，餐餐不断。
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吧，没想一旬后两人渐有起色，一冬之后依旧体弱但病态已去。”
一直听人说甘蔗好，却不知道有这般神奇的功效。母亲说后来高外舅公将改良的药方公之乡邻，发现对气喘之类也很有疗效，虽不能根治，亦可缓解吃不起药的乡民的病痛。”
甘蔗老少咸宜，作药入肺、胃二经，有清热、生津、下气、润燥、补肺益胃之功；作为水果滋养润燥，对热病引起的伤津、肺燥引发的咳嗽气喘多有裨益。
现代科学发现甘蔗是含纤维（包括非膳食纤维）最多的一种水果，清肠道、助便秘；是饱含糖分和水分的“糖水仓库”，其含有的多糖还有抑制癌细胞的作用；此外甘蔗还含有多种对人体新陈代谢非常有益的维生素和钙、铁等元素。
咀嚼甘蔗，对牙齿和口腔肌肉也是一种很好的锻炼，有美容脸部的作用。
现下冬令进补正当时，俗话说，药补不如食补，特别是整日待在空调房间的上班族真是太需要一支甘蔗祛火解渴了。
不如放下手头工作，下楼买一支甘蔗，且学苏子瞻，“笑人煮积何时熟，生啖青青竹一排”。吃甘蔗时候可以学顾恺之,从微甜的蔗尾吃到最甜的蔗头，越啃越甜，渐入佳境。
汪为
从事经济工作，杭州体验特约撰稿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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