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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10/20 16:58:00

第九节钻研《金匮》《伤寒论》经方守正务传承

在我五十三年的行医历程中,我始终坚持学习不离不弃的,是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,因为其中的经方,选药精、配伍严、功效专、见效快,容易掌握,便于应用,丢不了,忘不掉。例如“往来寒热,胸胁苦满,默默不欲饮食,心烦喜呕”,“口苦、咽干、目眩”,用小柴胡汤应手而愈;营卫不调,心血管疾病,用桂枝汤类方剂,疗效显著;水液代谢疾病,离不开五苓散;妇科经带胎产,总是用到经方三姐妹......。

其实,在学习《伤寒论》、《金匮要略》,和运用经方的过程中,我也走过弯路。

本来,我开始学医跟师9年,就是从经方起步的。但年进大学以后,被讲得头头是道的系统的中西医知识所吸引,并在辨证论治理法方药的指导下,花费很多心血,把《中医内科学》的所有病证的病机、分型、主证及多方,和《方剂学》的多方,全部编成歌括,并背诵得滚瓜烂熟,然后用于临床,满以为这下肯定是效如桴鼓。谁知临床疗效还不如上大学以前,道理倒是可以信口开河随便说。所以,我要专门写作这一节,以告诫后学,你们没有必要走我这段漫长的弯路。

经方,是中医最重要的学术基础,然而数十年来,它在中医教学中被冷落了,以至于擅长养生调病解决临床疑难疾病的中医越来越少,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专家教授硕士博士越来越多,这是中医教育的一个严重失误!

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这两本书,历经一千八百多年,中国仅伤寒注家就有多家。日本直接走经方思维,研究《伤寒论》的专著竟然有多家。历代著名医家,无一不是先钻研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有所得,能够用经方解决临床问题,然后才能发扬光大的。《伤寒论》全书只有5万字,《金匮要略》只有3万字,两本书才8万字。这么小小的薄薄的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,会持续不断地对后世产生巨大的影响,确实是世界医学史上的一个奇迹!

经方之所以流传一千多年而不衰,是因为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,除了记载了很多方剂,也记载了相应的四诊、辨证知识,和详细实用的药物炮制和煎煮方法,不需要参考其他书籍,只读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,也能学会看病。这个和纯粹的方书是很大不一样的。

中医方剂的数目,发展触目惊心。自《黄帝内经》13方,到宋朝的《太平圣惠方》,一百卷,收方首;官方编纂的方书《圣济总录》,二百卷,收方首;《普济方》四百二十六卷,收方首;再到现代《中医方剂大辞典》,洋洋十大卷,收方首,号称“收方十万”。谁能记得住呢?有谁看呢?对临床有好处吗?

而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共收载经方二百余首,一般临床医生,掌握几十首,完全够用了。这是捷径。现有的10万余首方剂,绝大多数是在经方基础之上加减变化而成的。十万方华,经方入手。

中医是方剂之海。学习中医,从方入手,学习方剂,从经方入手,上连脉证判断,下连药物配伍加减与服药预后。所以经方是我们学习中医的关键入手点!正如日本经方名医吉益东洞所说:“医之学,方也”。说了半天的理论,到最后都是要开方的。我们说这个药好用,那个药好用,也是要通过配方才能体现出来的。

著名的经方家柯韵伯说:“仲景之方因证而设”,根据证才设立的方子,“见此证便与此方”,就是有是证用是方,是张仲景最灵活的方法。

胡希恕先生说过一句非常经典的话,叫“辨方证是辨证的尖端”。

刘渡舟先生晚年写过一篇非常重要的论文叫《方证相对论》,这位《伤寒论》的教学大师,在晚年说了一句非常重要的话:“要想穿入《伤寒论》这堵墙,必须从方证的大门而入”。

现代著名经方家黄煌,对经方的论述深入浅出,生动形象,简明实用,引人入胜。摘编如下:

黄煌说:经方有什么特征?简、便、廉、验。

简,指经方药味少。单味药的,一味甘草就是一张方——甘草汤;两味药的,桔梗、甘草又是一张方——桔梗汤;三味药的方很多,如麻黄附子细辛汤、芍药甘草附子汤;四味药的方——四逆散;五味药的方——五苓散;六味药的方,有当归芍药散等;七味药、八味药的方子更加多见,如小柴胡汤是七味药,大柴胡汤是八味药。张仲景的方也就那么七、八味药,甚至五、六味药,两、三味药也有。芍药甘草汤就两味药,很好用;桔梗甘草汤治疗咽喉痛,感冒以后咳嗽、咽喉痒,用甘草、桔梗泡水喝就行了。而现在临床医生的处方,少则十几味,多则几十味,令人瞠目结舌。

便,指经方的药很平常。经方用的都是一些常用药,桂枝、芍药、甘草、生姜、大枣,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。柴胡、黄芩、半夏、人参、甘草加姜枣,就是小柴胡汤,也都是常用药,很少有珍稀贵重药材。有没有冬虫夏草?有没有犀角?有没有牛黄?有没有麝香?都没有。没有这些药我们就不会治病了吗?非得要冬虫夏草才有补益作用吗?我们有的是好方子,有的是又好又便宜的药。还有一点,我们经方里面不用血淋淋的熊胆、鹿茸、穿山甲,也没有蛇,很少用动物药,所以经方在国外很容易推广。经方用药很平常,它能走入我们寻常百姓家。而且经方很环保,植物药占绝大多数,只有少数虫类药和矿物药。所以,动物保护组织不会反对经方,所以经方有普适性,有利于国际化。

廉,指经方价廉物美。前几年我叫学生去核算过:四逆散一天四块钱,算是贵的;半夏厚朴汤四块一毛钱;桂枝茯苓丸如果自己做的话,打成粉,加点蜂蜜搓成丸药,每天10克,还不到五毛钱,非常便宜;葛根汤每天一剂,四块五毛钱。所以经方非常廉价,可以说是不花钱能治病,花小钱治大病。中国的医疗改革,如果不用经方,那是不完美的。现在庞大的医疗开支,我们国家的医保是吃不消的。所以我们一定要运用好经方。

验,经方用好了,“覆杯而愈”,而副作用可以降到最低。经方的配伍,是大智慧。药和药的组合是经过很多年在人身体上的的临床实践得出来的,“神农尝百草,一日而遇七十毒”神农说:“我们是亲口尝出来的!”而不是靠小白鼠点头同意的。砒霜大毒,《神农本草经》上就这两个字。为什么不写小毒?因为吃一个死一个,“大毒”两个字的背后是无数的生命,是累累的白骨。同样,大黄泻下,麻黄发汗,怎么来的?也不是在老鼠身上试出来的,是我们的先人用自己的身体尝出来的。这是多么艰辛、悲壮的发现过程,死了多少人,才有了我们的中医中药。现在我们的不孝子孙还在说中药没有效果?那你吃吃砒霜看有没有效果?砒霜也是药嘛。还有麻黄,麻黄素提纯了是冰毒。但是我们不单用麻黄,还要加甘草、桂枝,麻黄的副作用就被控制了,所以麻黄在复方中并没有毒性。如果按照现在提纯药的思路来看,认为很多中药有毒,这是有问题的。我们的汤方是经过几千年的生活实践,慢慢尝试、调制出来的,而且是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的。伊尹是谁?伊尹是协助汤王建立商朝的第一个宰相。他是一个厨师,是厨师们的始祖,但又是我们汤方的始祖,他利用非常高超的烹调技术创制出来好多经方。他有本书,叫《汤液经法》,就是一本古典的经方著作。所以在伊尹时代,汤方已经形成并且完备。当然,伊尹只是古代劳动人民的一个化身,所以好方好药都是我们的前人长期用他们的身体慢慢尝试、总结出来的。中国的经方和烹饪有不解之缘,经方里面有很多药物都是食材,药食同源。桂枝汤的五味药,如果把芍药拿掉,生姜、红枣、甘草、桂皮,都是我们厨房里面找得到的,把芍药换成几块排骨,一炖也是满屋飘香。所以,经方是来源于生活的,是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的。经方虽然古老,但是我们中国人尝上去就有种非常亲切的味道,它是融入到了我们中华民族日常生活中的医学。

我曾任教《黄帝内经》8年,系统学习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的经方5次,平均每10年1次,每次系统学习都要用两三年的时间,每次都有收获,但总感觉没有进入经方之门。我以前写文章说我学中医还只是学前班,并不是谦虚,而主要就指这个。

最近几年,我对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经方的领悟,终于由量变到质变,有忽然开朗之感。正如老子《道德经·第二十一章》所说:“孔德之容,惟道是从。道之为物,惟恍惟惚。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;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;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。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自古及今,其名不去,以阅众甫。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?”意思是说:大德的形态,是由道所决定的。“道”这个东西,没有清楚的固定实体。它是那样的恍恍惚惚啊,其中却有形象。它是那样的恍恍惚惚啊,其中却有实物。它是那样的深远暗昧啊,其中却有精质;这精质是最真实的,这精质是可以信验的。从当今上溯到古代,它的名字永远不能废除,依据它,才能观察万物的初始。我怎么才能知道万事万物开始的情况呢?是从“道”认识的。

我在门诊经方使用率占处方总数的70%以上。但皓首难以穷经,经方亟需传承。所以,近段时间,我开辟了《黄帝内经与经方拾贝》专栏,以原文配合医案的方式,采摘前辈医案,间附自己医案,不求其全,但求其真,重实战,求实效,介绍《黄帝内经》与经方,既方便患者,亦培养学生。经典如海,博大精深,我仅在海边拣点贝壳而已,故以拾贝名之。

下面选载《黄帝内经与经方拾贝》中的几则医案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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